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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萦刺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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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采说,文化是第二自然。施特劳斯进一步阐释:文化是对自然的顺应。它意味着,面对花样翻新的文化陶醉、泛滥,总能做出区分。很难说清自然是什么,但它至少意蕴着根源,意蕴质朴的真实。可以肯定的是,它不是人为的杜撰,更不是团伙、集团欲望的粉饰。福柯说的有趣:权力总要借文化之名达至训诫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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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英自居,当知晓柏拉图的告诫:民众,仅是一个平均水准的群体,对于民众的政治意见,不能苛责;尊重、甚至顺应,常是精英们该尽的本分。德里达、福柯推进了这一见解:站在受压的无权者一边,正是知识精英们反省自身的标尺。可惜,这样的精英不多见,泛滥的,却是以蔑视民意来凸显自身尊贵的无耻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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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定,是信仰的永在焦灼,它激发人性的活力,恰恰不能成为推诿的借口。朋霍费尔区分了绝对与次绝对秩序的界限,意在呼唤人的伦理承负,哪怕陷入罪的胁迫。海德格尔强调了人的被抛:存在无限伸延,正好催逼着人守候的紧迫。可惜,一种粗俗的解读,不仅亵渎了神意,更凸显先在文化旧瓶新酒的同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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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屏的演义,折射出思维的粗陋:只能在感性里绕圈子,相近、相似的类比,成了思考的唯一法则;历史与现实迎合着这一旨趣:循环往复着相同的故事。最诡异的是,无法责备这一缺陷:除了单一的历史,世界还有什么?显然,这是一个诚实的辩护:没有宗教、哲学的超越力量,思考只不过是说书人的哗众取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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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是源自生命本真的概念,它不限于一个政治派别或集团;凡为精神或肉身的戕害而受难,凡以任何方式或话语控告、反抗强权的生命,都归属于自由的一员----以红或黑、内与外、懵懂或清醒划界和区分,是对自由的分解与羞辱,更是对生命的敏感、精致及无可挽回的践踏:自由基于对生命最大的敬虔与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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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英话语是对自由的严峻考验。个体自然与社会的差异事实,有意无意的模糊着平等信念,隐秘的支持人性的等级意识。然而,任何自然或人为的差异,都不能推演成权利多寡、优劣的分配逻辑----这是民主屡遭诋毁的焦点,更是民主自豪、也必须坚守的根本原则。精英话语的含糊及同情,无疑是刺向自由的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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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法从未回避暴力,契约恰恰是对暴力的默认与限制;斯宾诺莎说:契约之前,事实上的暴力是合法的。引申意义相当尖利:暴力从未被消灭,它像沉郁的洪流,锁闭在契约达至的文明和法的河道里。紧迫不在于对暴力的恐惧,而在堤坝的坚实:法律对暴力的垄断只能合乎契约正义;一旦背弃,暴力将喷涌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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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有一个本己的追问:生命为何要被治理?无数思考与实践的殚精竭虑,促成了权利让渡的开启。然而,每一生命都知道,这仅是有限而不坏的权宜,权力的扩张本性和代议形式常篡改权利的实质----无视这一恒在危机,把权力等同于自由本己,甚至神迹,显然是政治浪漫的余绪;它剥蚀着主权的尊严,必须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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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力不是所有权,也不单是强力,而是一种关系:对某种秩序的默许。卢梭说过这样的意思:面临枪口,妥协是一种被迫;而强盗睡去,不反抗则是白痴----奴隶被长期训诫,常会把秩序看做自然的归宿,权力就得到了最终认可。或许,这不是老生常谈:紧迫在于,警惕威权话语,保持质疑与对抗权力的恒在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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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塞尔曾说,记住,要从根基开始。民主意识,不能是一个说辞,不仅是一个时髦的技术;它源于启示的昭告,源于生命的直觉,源于思考的沉淀,更来自生死的焦虑----缺少这一维度的关照,它很容易成为政治博弈的可有可无。撕开先在的文化遮幕,还原民主与生命的血肉勾连,这恐怕是当下紧迫而缺少呼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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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国的对错得颠倒着看:傻的,大都真诚;精的,大都伪善。很简单:千年阴柔,练软了族群的身子,小大市井无赖,大到达官贵人,都深谙纵横之术:白绝不说白,灰,才显得稳妥----浑浑浊浊的胡扯,实实在在的偷摸。倘有性急的,一旦直说,黑白分明,大家就都没得玩了。于是,实话就成了瞎话,非棒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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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等粗陋的解读沃格林、施特劳斯,正是秋风的可悲与可怜。沃格林嘲弄儒家:人神同质,一重秩序,正是极权的根源;施特劳斯主张的保守,正是古希腊开创的理性传统:自然高于习俗,民主优于僭主。分不清古典与现代、理性与灵知主义界限,笼统诋毁理性追问,正是儒徒们偷梁换柱、遮蔽极权根源的惯用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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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是诡异的说词:民众狂欢与卡里斯马的混合。它的阴影庇护了双向选择:看似广泛的群众参与和整齐划一的意识形态。一个无力重塑理性的历史,将很难判决这份遗产:权力觊觎它对灵魂的劫持;民众追怀它戏剧化的反叛震颤----它为现实的对峙提供了悖谬性解读,任何极点的坚守都跳不出争斗与动荡的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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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守主义有个自负梦:哲人王立法,绅士们治理。不论对错,它都需要一个前提:真有柏拉图式的智慧,也有绅士理解智慧的情怀和能力。可惜,没有瞩目至善的哲思虔敬,也缺少乐善好施的贤达群体,庄严就会堕为滑稽:阴柔之术充当睿智,傲慢顽梗成为高贵----双重匮乏的困窘,很容易积怨为粗鄙的暴戾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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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恐惧暴死,但却不能以此维系政体,更不能推出生物意义的社会伦理。事实上,人之为人,就在于对生物的超越:自由,就是对自然给定性的剥离----直面死亡的重塑自己。现代政治的全部奥秘,就在于提升生命的品第:任何力量、借口都不能把人压进本能的卑微里。天地已经敞开,无论多难,历史不可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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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解王兄苦衷,理论的扭曲很难厘清。正如鲁迅,他被政治扭曲,赞成他就成为政治附庸;同理,关注底层,就很像阶级斗;这就是国人思维水平。其实,民主的还原很通俗,它终归是大多数的满足。民粹也罢、精英也可,都越不过这一刻度。忽视了这一点,把基层权利等同于政治谋略的产物,正是知识的不诚与羞耻
    我做劳工问题,有人指责我煽动民粹。诚然,上个世纪毛式民粹革命,把中产阶级和知识分子搞惨了,这使他们的隔代传人们对劳工运动心有余悸,甚至产生本能的反感。他们不知道,还有一种非民粹主义的劳工运动,其学名叫做工联主义和社会民主主义,是欧洲一百多年劳工运动的主流和宪政民主的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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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拉图的人性结构分为三层:理性、血气、欲望;逐渐被简化为二元:理性与欲望。那居于理性与欲望之间、联络二者的血气,那一旦认可就不顾一切的激情和执着,不知为何了无踪影。或许,血气被理解为勇气是恰当的:它是一种战士的德性。缺失了勇气的理性和欲望会怎样?囿于内在的抽象和随机应变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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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无情:它的无可挽回,使怯懦哀怨无限;重祭某种既成的惯式,就成为报复流逝的手段。但是,人无法意愿过去;一种诡异的补救敞开了囚门:超越是罪,生命乃至生命的绽开、扩展,都是忤逆----借此,怯懦者假想着留住了往昔,也试着阻滞生命的不屈。然而,时间不可逆转,梦魇的虚幻终究会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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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一优秀的哲学博士苦争:何为最佳秩序?存在对抗规范:海德格尔与柏拉图、尼采与霍布斯、福柯与康德;一路烽火硝烟,唇枪舌剑。结论是双向妥协:社会需要规范,但不能觊觎良知;本真无辜,但必须规约实在权利----幸甚,这仍是自由的基本逻辑。至于德性的可能低俗,没办法,只能诉诸于自主意愿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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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愿不愿意,上帝缺席、自然隐匿都是国人命运的贫瘠。如何追溯权利源头,似乎成为问题,权利不是强力恩赐,不是集团争斗的政治说辞,不是整体秩序下的可有可无----转向存在、转向本己,转向日常焦虑成为必由之路:正因为生命的被抛,才凸显人的独立;正因为流逝的紧迫,本真的活着才是唯一的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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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公民,是严格的政治学概念,它取决于政体的性质:一个专制政体,不会产生任何公民。反过来追溯:公民来自于政体,政体来自于约定,而约定却只能来自于独立的人。真正的问题是:一个专制或寡头政体如何转型为民主?不得而知,但有一点较为清楚:无路怎样的途径,公民之前,必须是一群独立的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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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不仅是权利分配,更是生命内在的分量:它源于死的警醒与良知的呼召,源于绽出时间的隐秘渴望。做个自由人,总意味一种罪感:它无法从秩序里获得养育,只能本己的决绝越界。自由就是孤独和被迫,就是无根据----个体创造的沉重叩问良知的勇气:没有这种深度痛楚,自由就成为可有可无的偶然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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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教分立不仅是策略划界,还清晰的含有对民主的绝然守候:任何信仰体系都不能垄断政治权力。它诉说着这样的逻辑:如果某种宗教可以统御政治,任何其他教派、集团、甚至党派信念的政治诉求也同样合理----政治理性无权判决诸神差异。民主思维尚在普及,各种特色宪政竟不绝如缕:这是民主的荣幸还是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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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再声明,赞成她的观点,进一步,告诫她可能遇到的责难,目的只有一个:维护自然权利----自然,是国人陌生的概念,在西方现代也屡受挑战。为此,要重申自然尊严,必须敞开,了解更多见解,丰富充盈,而不能靠否定方式证成自己。这样,不仅无法昭示自然,反倒像畏惧对话,阻断自然的发展//@管一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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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宪法真伪辨:中国各路宪法学者的水平之差,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连日来,社宪、党宪、儒宪、民宪……与反宪政之间一通混战,兵荒马乱。就学术而言,宪政诸家的逻辑能力和理论水平尚不及反宪... 🔗 网页链接 (使用新浪长微博工具发布 http://t.cn/zOXAaic)
    1. 微博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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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温沃格林:一个没有跃出宇宙论浑浊的传统,无法获得清晰的理性话语。他没有说出的话是:这样的族群既不会有神性的敬畏,也不会有理性的独立,仅存的是,世俗权力的绝对化和理性精神的阙如。能够想象这样的处境:普遍的沦陷中,生命失去了神性的关怀和理性标尺,只能屈从强力奴役,把苦难视为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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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利被侵伤,无论怎样滥觞,都具有政治含义。一个真正的辩护,恰巧应该从权利的尊严开始。悲哀的是,许是权利从来都是虚幻,含糊与悔恨就成为i辩护的主流措辞。结果是双重的悖谬:它隐约的肯定了权力的政治合法,真正的权利诉求也沦落为滑稽的粗鄙。好心未必善报:权力很欣赏这种隐晦的顺服与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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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抗暴虐,从不是精致的艺术。它是深渊里的攀援,死水里的挣扎,是本能的最后呼救。一群把玩痛苦的学者,以审美的旨趣规约生命的死活:这越格了,那极端了。问题是,被打残了半个身子的农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决死的控诉,是否要顾及儒雅与适度?国人的文字历来凌辱弱者,很简单:它是士大夫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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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财富的垄断突转为权力的分占。悬殊的差别营构着人性的炼狱:掠夺者死不放手,贫瘠者难咽屈辱。像一种宿命:占有的罪性,使权力难以退让,那意味积累的流失和不义的清算;而被剥夺者背靠深渊,已无路可退:一个殊死的对峙。苦涩是,这很像马克思不死的咒语:物质性不可扬弃----是否,又一个无望的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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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索良知的个人化基础:雅典的城邦秩序里,藏有着哲人的独立;耶路撒冷的地上帝国,转化为先知的个体持守;基督教的牧领,更看重迷失的孤羊;至霍布斯,撕开了隐微的面纱:生死的选择权利总是内在于个体的,甚至利维坦也无法剥夺----就是这样一条由含蓄到清晰地路途,人类艰难的夯实了现代政制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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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是一条湍急的长河,它无际的伸延;空间是一片敦厚的岸,它有着稳妥的界限。皈依时间,就意味着永久的流放:没有故土的栖息和温馨,安抚疲惫与孤独的,只有深藏的终极渴念。没有人从尽头返回,但他们依然义无反顾的在漂零中眺望、受难----相比于岸的凝固与安逸,他们更奢望生命历程的开阔与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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