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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生 | 为莫言一辩】为莫言一辩文 / 张生,作家,同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今天是元宵节,但是早上起来还没来及吃汤圆,就看到有人在22号得意洋洋的说自己已经去法院起诉了莫言的事情,他对莫言小说《红高粱》《丰乳肥臀》等作品里的文字寻章摘句进行攻击,认为莫言的小说歪曲历史,说八路军“不真心抗日”,有“抹黑”八路军等的话语或者情节等。看到这个消息,虽然是元宵节,我却不禁意兴全无,比吃了个苍蝇还恶心。我觉得无论是作为一个作家还是作为一个教授,都有必要为莫言一辩。因为这个时候不说话,那么以后就会有更多的作家甚至包括我自己也会被起诉,也会有更多的教授甚至也包括我自己会因言获罪。这些年来,我们的社会越来越不宽容,又越来越充满禁忌,其中尤以所谓的“历史政治正确”为禁忌甚,让人几乎到了谈历史而色变的地步。这其中又主要分为两个“红线”,一是对欧美日等与我们发生过关系的发达国家算“变天帐”,不能谈丝毫曾经给予中国的帮助和改革开放以来对我们的现代化做出的贡献;二是不能对我们的历史予以丝毫质疑,哪怕是曾经让国人做牛做马的封建专制时代以及沦为异族奴隶的时代。因为在这些人眼里和心里,前者只能无条件的仇恨,后者只能无条件的赞美。而只要有人以“爱国”为名,就可以“挟爱国以令一切”,轻者可以随便砸我们制造的外国品牌的汽车,把人脑袋砸个红色的血窟窿,重者则视法律如儿戏直接恐吓有司让商场或者工厂关门,直至让无数可怜的百姓下岗失业。而今这些人又把矛头指向莫言,当然不无自我算计在里面,他们这样做不管是想哗众取宠以博取流量以谋私利,还是想借此捞取政治资本以“变现”,但都显露了对文学的无知。因为,文学所关心的是特定历史境遇中的人的情感的历程和命运的变幻,作家对历史的理解和描述不以是否吻合历史教科书为衡量自己的作品成功与否的标准,更何况,真正的文学也不是政治正确的宣传品或者图解政策的大字报。当然,更关键的是历史的丰富和现实的残酷远不是历史教科书和文学可以穷尽的,无数的历史教科书和文学只是也只能“写”出历史和现实一个角落或者“事情一种”。所以,莫言的小说所写到的抗战的部分八路军历史其实也只是历史所发生的无数个事例中的一个事例而已,其实他并没有也不可能抹黑为祖国的独立和强大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劳的伟大的八路军以及解放军和志愿军的英勇的事迹。其实,关于那段已经过去的历史的有些记载可能比莫言的小说写的还要让这个举报人震惊和不能接受,更何况人性的丰富和多变又岂能是一个模范可以穷尽的?但是这个举报莫言的人和那些支持他的人之所以这样做或者变成如此狭隘,愚昧和“自信”的人,其实也很可怜,作为一个老师,我不无悲哀的感到我们这些年的教育失败了,因为我们教育的人并没有很好的受到现代文明的熏陶,学会宽容和自由的思想,而只学会了非此即彼的恶毒的告密和动辄使用政治和法律手段来陷害他人,并且对一切与自己不一样的思想和文化都充满了仇恨。当然,他们也是“应运而生”,这是有司“召唤神龙”的结果。当年曾有人召唤了红卫兵,如今有人召唤了“小粉红”,但他们的结局将会殊途同归,最终一定会成为历史的废弃物而被人们唾弃。一个充满禁忌尤其是政治禁忌的社会不仅不是一个宽容的社会,反而是一个充满思想枷锁的社会,这样的偏狭的社会不仅不可能产生文化的发明,也不可能出现科技的创新,只会出现历史的停滞和倒退。而试图以这样的“爱国”来激发民族“自豪感”或者以此让大家“同仇敌忾”来凝聚人心,那只能是另一种自我欺骗的“爱国大力丸”。我想起前段时间看王元化先生的文字,他曾在《为五四精神一辨》文中谈到如何“爱国”或者说如何来使得我们这个民族团结进步,让我深以为然:“中华民族的凝聚力不能依靠落后意识,而应当是进步的,和人类意识一致而不是背道而驰的,不是排斥其他民族而是虚心学习他们的长处。依靠陈规陋俗来维持民族的凝聚力,这将是怎样一种民族意识?五四时期,鲁迅直斥那些为封建主义撑腰的国粹派歌颂旧习惯旧制度并不是什么爱国,而只是“兽爱”。这话虽然激愤,却是真理。”《为五四精神一辨》,1988这些年来,因为恐惧,特别是出于对政治正确的恐惧,我们失去了很多。我们失去了说真话的勇气,对明知道不对的事不对的人也掉头他顾,以显示自己的“世事洞明”或者“清高”。我们委曲求全,以为这样可以苟活于世,但是,也许下一个飞来横祸,可能就会落到你的头上。所以,我也不仅是为莫言辩护,也是为自己辩护。我只希望,让我们尽快走出这样一个令人啼笑皆非又使人觉得痛苦的时代的闹剧。2024年2月24日元宵节匆草于五角场。————————原创 五角场张生 法国理论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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